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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明•缅怀|看 花

2023-04-04 09:40:25 来源:齐鲁壹点

文 |袁春坤

那是几年前的一个春天,我有事回到格中,看见满园的月季花开得姹紫嫣红,热烈而娇艳。事情办完,我并没有急着离开,而是在花丛中流连徘徊。我坐在石凳上,盯视着一朵朵璀璨、绚丽,芬芳的月季花,不由得触景生情,多年前陪着母亲看月季花的一段往事,涌上我的心头。那本来只是一个生活片段,不足为道。 这么多年了,我所以还记得这么深刻,历历如昨,是因为同事吴老师说的几句话,让我刻骨铭心,至今难以忘怀。今天,又见月季花,自然想起了母亲,想起了那次看花 。


(资料图)

记得很清楚,那是1997年6月底之前。有一天早晨,走在上班的路上,碰到同楼的吴老师,他教初中语文,年龄长我十几岁。看到我,他紧走几步,笑呵呵地对我说:“我家属夸奖你呢。”我一愣,我知道他爱人在城小教书,我们之间没有交集,并不熟悉。就问了一句:“夸奖我什么呀?”“夸奖你是个好儿子。”我越发奇怪,她怎么知道我是不是个好儿子呢?看我不解,吴老师说“你前几天是不是领着你老母亲在园子里看花了?”我想起来了,说:“是啊,哪又怎么样呢?”吴老师说:“那天,你领着老妈看花,有说有笑,被我家属在阳台上看到。她拉着我一起看你娘俩。你们看了多长时间的花,她就看了多长时间你娘俩。并不停点头,赞叹你是个孝顺儿子。”吴老师的话让我十分感动,我说:“儿子领母亲看看花,平常简单的一件事,也没有什么。”吴老师看了我一眼,说:“也不平常,不是每个儿子都愿意做的。”接着他问起我母亲的年龄和身体情况。当他听我说到母亲身体不太好时,沉思了一下,他缓缓地告诉我,他的母亲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,语气里尽是惋惜和思念。他又看着我说:“袁啊,有个妈多幸福啊!好好看着妈吧。”

“好好看着妈吧!”这话像小锤一样敲击着我的心。这是一个儿子的切身感受,也是对另一个儿子的殷殷忠告。我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和分量。坐在办公室里,我沉思良久,想到母亲的病,好长时间安不下心来。

中午,我回到家里,看着慈祥宽厚的母亲,耳边萦绕着吴老师的话,一种崇敬、热爱、感恩、珍惜的强烈情感,浸润了我的全身。

{作者母亲,李连香(1928年9——2000年10)}

母亲晚年体弱多病,我总觉得是母亲一生操心劳累攒下的病根,老了病就找上来了。母亲小时家里穷,17岁嫁给父亲,第二年就生下大哥,以后又接连生下七个孩子,特别是我和三哥只差一岁。那时生活困难,缺吃没喝,母亲没有营养,有时坐月子连十个鸡蛋都吃不上,生完孩子就得下地干活,这对身体是多大损害?在我儿时的记忆里,母亲一年到头,就是不停地忙碌:喂鸡、喂猪、推磨,挖菜、拾草、种地,打山枣、采药材、摘豆荚、捡麦穗,还要操心我们的吃饭、穿衣、读书。为了这个家,母亲勤扒苦挣,含辛茹苦,一天都不肯歇下来。父亲是个党员,年轻时也不顾家,生活的担子常压在母亲一人肩上。父亲晚年曾动情地说:“没有你妈,我养不活你们,你们也长不大。”语气里不乏愧疚和自责。

可是,这么多年里,我从来就没见母亲后悔过什么,埋怨过谁?

记得读高中的时候,我十七岁,已经懂得一些事情了,也逐渐理解了母亲的艰辛与不易。有一个星期天帮父母抜麦子,汗流浃背,累得我够呛。坐在地头休息时,和母亲说起话来,我有感而发,问:“妈,这辈子您养了我们这么多儿女,干了那么多活,也没享到福,是不是很苦很累呀?”母亲看着我,擦了把汗,笑一笑说:“也没觉着多苦。那时吧,就盼着你们快点长大,你们长大有出息了,妈就有奔头,好日子就来了。熬着熬着,就过来了。”母亲不假思索地回答,让我醍醐灌顶。原来母亲心中一直藏有希望。我一下找到母亲从来不向困难低头的答案,更感受到了母亲品格的光辉:乐观和坚强。

寸草春晖,母恩似海。大概从那时起,“报答父母”的种子,就种在了我的心田里。那也是高考恢复后,我拼命也要考上大学的原因和源泉动力。

母亲真是累坏了。我大学毕业时,母亲也就五十多岁,却因经常闹病而四处寻医问药。我在一中工作时,曾托人在区医院给母亲做过一次全面详细检查,发现母亲主要是心脑血管方面有问题,尤其是血糖高,心脏不好。为治好母亲的病,那些年,我们兄妹也没少把母亲送进各家医院。可母亲患的都是些基础病慢性病,没有行之有效解决根本问题的治疗方法。每次都是在医院治疗一段时间,尔后,开药回家调养,但效果往往不尽如人意,不太理想。

前个周日,我和妻子得空回家看望父母。发现母亲瘦了,精神也不济,蔫蔫地,也没了以前看到我们来家时的兴奋样子。父亲说你妈又病了,这些天不爱吃饭,也不爱动。我着急,商议下午就带母亲回福山。可母亲并不愿意跟我们走。反复说自己不要紧,能扛住,在家吃药就行。我知道母亲要强,若非情不得已。一向不愿去麻烦儿女。可她架不住我软说硬磨,终于答应跟我们走。

回到家,我立即领母亲来到西山诊所。诊所的老中医退休前是区医院的主治医师,医术好,口碑也好。当初我曾几次领母亲在她那里看病抓药,效果都还不错。这次找到她,竟然还能记起母亲的情况。医生检查很仔细,我又把母亲过往医院的病历给她参考,经过一番望闻问切,医生告诉我,母亲还是那些老病,只是随着年龄增长,病情有些加重,不过不要紧,开些中药,注意营养饮食,调理一段时间,就会见强。医生的话,让我的心稍安下来。

那年,我和妻子都带毕业班的课,高考临近,教学时间紧张,我请姐来照顾母亲吃饭喝药。星期天有空了,我就自己在家陪着母亲。

早晨吃完了饭,我来到母亲屋里,见母亲正注精会神看着窗外,并没理会我。我问:“妈,看啥呀,那么好看?”“看小孩玩耍呢。”母亲答应着我,并没有回头。我顺着母亲的眼神看去,只见楼下几个七八岁的孩子,正在花圃周围追逐嬉戏。我想母亲是不是闷得慌了?我知道花圃里的月季花开得正红正艳,刚好观赏,我也想让母亲到楼下活动活动,散散心。就说:“小孩子有啥看头,到园里看看花吧。”母亲听说看花,眼神一闪。可又马上说:“我怕上下楼不行啊。”母亲的话,让我心里一紧,原来母亲怕走楼梯。记得当初我刚搬来时,母亲第一次到我家来,看到满园的月季花,真是喜出望外。以后每次来,她都会在我们上班后,自己下楼,除了散步,同院里老人说话,就是去看花,且能看好长时间。而这一次,母亲既没自己下楼,也没说想看花,只是经常注视窗外,原来几层楼梯把她难住了。我有些戚然,既忧心母亲身体不如以前了,又惭愧自己粗心,忽略了母亲的喜欢和担忧。我忙说:“您怕啥呀?我今天有空陪您呢。”母亲听说我有空陪她,高兴得像个孩子,说:“四儿啊,今天就看花 ”

母亲喜欢花,尤其偏爱月季花,这是我早就知道的。当年我们家住在几间老房子里,家徒四壁,也没什么好修饰的。可颇具仪式感的母亲,总是和姐姐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。过年的时候,母亲就让父亲写门对时多买一张红纸。她先巧妙地剪几个红喜字,连同平日和姐姐剪的窗花贴在窗和门上。再把剩下的红纸裁成若干张,一张张多层折叠起来,然后把多个折叠摞在一起,中间用红线扎紧,两头剪成半圆形,再把张张折叠向上簇起来成为花瓣,花心粘上黄纸铰出的花蕊,一朵栩栩如生的大红花一会儿就制成了。母亲就把红花挂在大镜子上。这样,屋子里喜字,窗花,门对,红花交相辉映,家里顿添过年的喜庆气氛。

每到春天,上山劳作的时候,母亲常会把看到的迎春、海棠,山茘枝等好看的花采回来,在水瓶里养活好长时间。连买年画,母亲都选择有花的那一张。

再后来,也记不准是哪一年,姐姐抑或是大哥,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棵根枝齐全的大月季,母亲好生喜欢。就在门旁、窗前那个最好最显眼的地方,让哥挖了一个坑,又弄来一些熟土和肥料,撒进坑里、摊平,然后把月季放进坑里,把它的根系全部舒展开铺在坑底,浇水培土砸实。花栽好了,母亲管理得非常用心,按时给花浇水,添土,加肥。为防鸡刨狗扒,母亲用木棍给它围起护栏。冬天用麦草把花枝裹起来防寒。功夫没有白费,第二年初春,别人家的花枝还没有动静的时候,母亲的月季花就萌芽抽枝,接着枝繁叶茂,到春三月竟然蓬蓬勃勃开出好几朵花来。更令人惊喜称奇的是,这是一棵嫁接品种,居然能开出红、黄、紫几种颜色的花来。有的一朵花就红白相间,引得邻居和姐的闺蜜都来观赏。母亲是个热心人,有人想移栽,她就压枝相送。有人询问怎么养花,她热情告诉。母亲曾对我们夸月季花,说它花期长,花形好看,开花多,颜色也多,还抗寒耐热好养活。尤其它不会亏待人,你只要上心,侍理周全,它就能长好,到时就会开给你看,从不辜负人。母亲没有文化,可这些朴素的感悟,多深刻啊,简直就是人生哲理,放之四海。

大概,从那时开始,母亲对月季花就情有独钟,特别偏爱了吧。

后来我想,在那个物质和精神都贫乏的年代,母亲对花的种种喜爱,绝非止于表面上的红红绿绿,而是表现出母亲内心深处对美的潜在追求,凸显了母亲精神层面对生活乃至对生命的热爱!

母亲不知我在寻思什么,喊我拿来梳子,又找来出门的衣服和鞋子换好。母亲就是这样,在仪表上从不马虎,下个楼也要整齐利索,精神示人。

我和母亲来到门口,我本想扶着母亲下楼梯,母亲推开我的手,说:“不用,你在前面,我扶着你的肩膀就行。”母亲有数,我只好听话。母亲站在上一个台阶,我站在下一个台阶,我和母亲的身高差,大概就是一个台阶的高度。母亲抬起的手正好平顺地抓着我的肩膀。就这样,我在前面,母亲在后面,我下一个台阶,母亲也下一个台阶。稳稳当当,很快下完三层楼梯,来到院里。母亲兴致很好,恰巧遇到对楼孙老师的岳母,她是母亲前几次来时认识的。两位老人都很高兴,抓着手互致问候,并约定,改天有了空,下楼说话。

我领着母亲,转过那个写有“温馨家园”的照壁,来到花圃西边。这时玩耍的孩子已经离开,花圃里只有两个看花的人和一位花工在修剪冬青、花枝,偶尔有几只鸟儿和蝴蝶从眼前翩翩飞过,很静。

我和母亲沿着一条小径,越过冬青走进花圃。花圃里的花真是很多,五彩缤纷,争奇斗艳。母亲并不用我领着,自己边走边看,看得很投入。

其实,我对看花并没有多少兴趣,我此时的职务,与其说是看花,倒不如说是在看着母亲。我看到母亲驻足在一棵又大又红的月季花前,慢慢俯下身来,脸靠在花盘上,嘴唇正好贴近花心,像在和花私语,又像在和花亲吻。只见母亲耸了耸鼻子,深吸了一口气,尔后抬起头来,使劲嗅着。脸上写满舒畅惬意的表情。我看着母亲陶醉的样子,问:“妈,香不香啊?”香啊,真香!”母亲回答。我学着母亲的样子,也在一朵花上嗅了嗅,说:"我怎么就没闻到多少花香呢?"母亲瞥我一眼,说“你再仔细点。”母亲又在批我不认真。我说:“就您能闻到花香。您和花有缘分,是一家人吧?”母亲似乎不解,我解释说:“您看啊,您叫李一一连香,”我故意把“李”声拖得长,把“连香”念得响,我又说:“连,就是连接、连结,香,就是花香,香味。“连香”就是连结花香、香味。正好您能闻见花香,花偏爱你。这不就是有缘分、一家人吗。”我解得一本正经,母亲可能真听懂了,也可能被我唬住了,只看着我,不置可否。我又说:“您干脆改个外国名子,叫李连花香吧。”谁知这一句 把母亲逗笑了。过了一会,母亲说:“四儿啊,你弟兄几个就你爱说,话多。”我紧接着问母亲:“钱多不多呀?”母亲又笑了。“话多钱少”是父亲常噎我的一句话,母亲当然从来不说,今天只说半句,不知是褒我还是贬我?其实,哪管褒贬,逗乐了母亲,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。

母亲继续看花。

过了一会,我发现母亲在一株大棵的月季花前,看了很长时间也没离开,我湊上前,看到我,母亲指着数朵花中的一朵,小声说:“看,小蜜蜂采花呢。”母亲指的是一朵花径足有四寸的粉红色花朵。可能是早晨刚刚盛开的缘故,整朵花在墨绿色齿形叶片的衬托下,水灵灵的。粉红色的花瓣,就像涂了明油一般,娇翠欲滴。鲜嫩的花瓣微卷着层层叠叠聚向花心。花心,淡黄色的花蕊上,正有一只精灵似的小蜜蜂,在蕊柱上轻轻蠕动。整个画面漂亮极了,也非常难得。难怪母亲看得如此着迷。

我告诉母亲,这大概是今天园里最美丽的一朵花了,待我跟花工要给您回家养着。我一抖花枝,蜜蜂飞走了。母亲瞪我一眼:“你吓着它了。”

我跟花工说明心意,师傅很爽快,拿着花剪走过来。母亲一见,连忙摆手阻拦。花工明白母亲的意思,和善地说:“大娘,您放心,我们这里不比公园,花有的是,采不完。平日谁喜欢的,我们都送过。”花工的解释,让母亲不再阻拦。花工真是善解人意,又剪了一枝含苞待放的花蕾送给母亲。透过嫩绿的花萼,能够看出这是一朵红花。花工师傅又说:“这两朵花都好看,能开好几天呢。有您老人家养着欣赏,也是花的福分。”花工的话句句入心,十分亲切,说得母亲直点头,连声感谢。我用报纸小心翼翼地把两支花包好。

又看了一会,我怕母亲累了,提议回家。母亲意兴未尽,说“下次再来看吧”。

我和母亲来到楼梯口,我想走在前面拉着母亲上楼,让她省些力气。母亲仍然不肯,抓着扶手执意自己登上去。我只好走到母亲身后,用头抵着母亲的后背,两手环着母亲的腰,轻轻发力,推着母亲往楼上走。母亲直扒我的手不用,可她也犟不过我。就这样,我推着母亲一步一步,母亲上一层楼,我也上一层楼,稳当轻松地上完了三十三个台阶。当时我想,这情景如果被人看到,明白的,我是在助力母亲上楼,不知道的,还以为是一个老大不小的儿子,在跟他的老母亲撒娇嬉戏呢。

回到家,母亲马上找了个空瓶子,刷净灌水,把两朵花生起来。第二天,另一朵花也绽放了。母亲每天都可以看到花了。此后的多天里,我们家都弥散着淡淡的花香。

我真的挺感谢月季花的。它驱遣了母亲生活中的些许烦恼,也为母亲带来了很多欢乐。

一阵微风吹来,月季花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,此时此刻,我仿佛觉得有人来了,赶快从石凳上站起来,又恍惚看到母亲的身影,我感到眼前一阵模糊,使劲擦了一下眼睛,却是什么都没有,原来我流泪了。

我伫立在月季花前,知道母亲的身影,不过是我的又一次幻觉罢了。我再也不能领着母亲来看花了。因为母亲在我家住后的三年里,病情时轻时重,我们虽竭尽全力,可最终无力回天,母亲还是在2000年那个秋天,带着太多的不舍和牵挂,永远离开了我们。我们最终没有“看好我们的妈”。

母亲去世以后,我好长时间都不能释怀。我不愿意从有母亲生活的世界里走出来,我就是想她。我想念年少犯错时,母亲给我的每一次教育、关爱;我想念长大后和母亲劳动过、生活过的每一个情景;我想念蜡烛下和母亲过的每一个年。多少次,午夜梦回,再难成眠。

忘不了, 母亲病重的时候曾说过:我不怕什么,就是舍不得离开你们。每想起这句话,我心中就充满了思念和苦涩。多少回离家时的嘱咐,多少次回家时的喜悦,都历历在目,印在我的心里,让我回味无限。母亲疼爱了儿女一辈子,生离死别,对母亲来说,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和无奈?临终时母亲眼角的泪花,包含了多少难以诉说的牵挂和不舍。

在我的认识里,被父母牵挂,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和富足;而牵挂父母,是人生最大的担当和价值。父母儿女之间这种双向牵挂,才是人世间最真挚的情感,最宝贵的财富。可是,只从母亲离开,特别是父亲也去世以后,我的这种牵挂就丢失了,感觉自己的价值和分量都打了折扣。人就像断线风筝,飘飘摇摇,不知所往。找不到回家的路,人生只剩归途。每想到这里,常悲从中来,不能自已。

花开花落,年复一年。四季轮回,生生不息!

经过这么多年岁月的磨砺,我已经接受了母亲离开的事实,也和自己的心灵达成了和解。我想,纪念母亲的最好方式,不是悲伤,而是子孙后代的学习好,工作好,把日子过得好;是子孙后代的幸福,平安,健康,积极向上,唯其如此,才能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,才是真正的纪念和孝敬。把我们的后代教育好,培养好,带好,从母亲的牵挂中汲取力量,实现母亲的最大心愿。我找到了报答母亲的最好方式。

电影《寻梦环游记》里说:一个人的真正死亡,不是停止呼吸,而是被遗忘。从这个维度说,母亲永生!因为她的子孙后代永远不会忘记,她为家族的繁衍传承做出的贡献;永远不会忘记,她勤劳节俭善良坚强的美好品格;永远不会忘记。她为养活我们付出的每一分艰辛。

走在回家的路上,我又回想起那天,在送别母亲的路上,我看到满山的白菊花都开了,星星点点,似泪斑斑。白菊在秋风中摇曳着,它们好像在招手,迎接母亲的到来;又好像在挥手,送别母亲的离去。

母亲的坟茔,就安卧在山坡上爷爷奶奶的墓旁。这里朝阳,三季有花。特别是到了春天,漫山的苹果和红樱桃就开成花的海洋。我曾在梦中看到,母亲在花的簇拥下,含笑向我走来。我也曾在梦中,含泪告诉母亲:下辈子还当您的儿子,还陪着您看花。

作者简介:袁春坤,烟台福山人,高中退休语文教师,喜欢读书写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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